Sumronhus

【说爱你/5.21/23：00】【喻黄】春声

　　我看见汗珠划过咽喉滚落胸膛。

　　我享受血液在心尖上澎湃激荡。

　　喻文州捧着高高一摞册子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然是傍晚六七点钟。

　　西斜的落日渐渐顺着窗沿滑下，显得走廊里有些昏暗。路不太宽，几个背着包并排有说有笑的同学小心地贴边靠着，让这位捧着一堆东西的男生先过。喻文州微微眯起有些近视的双眼也没能看清来人，只能啜起浅浅的笑容道了声谢，又赶紧向前走了几步，推开自己教室的后门。

　　班里课桌已经摆放整齐，黑板上还留着些潮湿未干的水渍；被风扇搅动起的闷热悠悠平息。他抱着东西放在讲台上摆好，揉了揉有些酸疼的手臂，随后拎起早已打理好的书包，关窗，关灯，关门。

　　

　　黄昏的光景，夕阳藏匿在地平线的边缘徘徊，天边染上了玫色的霞红，高耸的钟楼逆着光，落下了修长的暗影。

　　跑道上稀稀落落走着几个背包的学生，三三两两地说笑着离开，花色绚丽的书包衬着砖红色的教学楼甚是好看，操场对面看台上的嬉笑声顺着晚风轻轻拂过耳畔。

　　喻文州背离着同学归家的方向。他朝着篮球场走去。不远处热闹的球场里，急促的脚步，篮球激烈碰撞地面的响动，进球时篮筐的轻震，少年人张扬又肆意的大喊和少女们激动的小声尖叫渲染出一种名为青春的气息，和着新修剪过嫩草的浅淡清香，温温柔柔地扩散在学校的每一个角落之间。

　　春色未尽，少年朝气。

　　喻文州走过篮球场边，视线短暂地扫了一圈，看见离自己稍远的地方一群男生间那一个发色稍浅的少年轻快地绕开周围的人向篮筐奔去。他看了看那群男生身后挤得有些满档的女生们，坦然放弃了走过去找位子的想法，随意在身边挑了个没什么人的冷清长椅就坐下，隐约间看见有个看不清是谁的男生拉了一把刚才那个耀眼的少年，伸出手向着自己的方向指了指。

　　于是黄少天的眼神很快滑了过来。他向他这里小跑了两步，被汗水润湿的发梢跳跃着微光。他举起袖口挽到手臂的手朝他用力挥了挥，喻文州看不太清晰，但是他想他一定笑起来了，眼睛微微弯起美好的弧度，微红的脸颊上露出很浅的酒窝。

　　他摆了摆手回应他，不紧不慢地看着少年转身跑回人群里。他不急着回家，或者说，他很乐意再等等，晚一些，再晚一些。球场上那个无比活跃的男孩子一记漂亮的假动作又一次带着球突破重围向前跑去，身上有些模糊的衬衫在火红的霞光中闪着柔亮的光芒。

　　男孩子扬手把球稳稳地扔进筐中，和身边的队友轻快地击一下手掌，退了两步转过身来，笑着朝他伸手比划了一下，是个“V”，或者是颗心，喻文州看不清晰。他只得又像那少年挥挥手，微微眯起眼睛。

　　他感受到温热的春风划过耳廓。

　　有些暖，也有些痒。

　　

　　

　　

　　相较起这边喻文州的悠闲自在，球场里的气氛可谓是热烈又活跃。

　　“所以能不能不要带球过空气了！？”

　　在黄少天第六次在自己面前如同孔雀开屏似的炫技后，王杰希忍无可忍，长腿一迈挡住了黄少天的去路。

　　“鱼丸粥那个轻度近视根本看不见你这么风骚的走位！”王杰希怒。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是在嫉妒，王大眼！”

　　黄少天却是早有防备，放低重心灵活地绕过身前的人，还不忘偏过脑袋做了个鬼脸。

　　“他当然在看我。”

　　黄少天笑了，露出尖尖的虎牙。被刘海微微挡住的眼睛里，一种甜蜜的色彩渐渐从眼底晕开来，琥珀色的眸子亮堂得好像映着光。

　　忽的微风渡过，于是远处那少年的嗓音沐着徐徐春风穿过球场，敲打在喻文州的耳膜上激荡，模糊又失真，却朝气又张狂。而喻文州突然发现自己也跟着黄少天笑了起来，嘴角上扬，蕴出了一个自己看不见但一定有些傻气的浅笑。

　　“少天。”

　　喻文州轻叹道。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心尖避无可避的轻颤起来。

　　他喜欢的那个人，热烈似火，骄傲似阳。

　　“少天啊……”

　　他很想吻他。

　　

　　

　　恋爱使人神智迷离，恍惚漂浮在梦幻的云间，眸中星子急切地闪烁。

　　甜腻让人甘之如饴，血液在心间激荡的真切，心脏被烫得怦然跳动。

　　

　　

　　

　　“文——州——！”

　　虽然喻文州本人并不在意多坐一会，多看一会，但是黄少天却不会愿意让他等太久。他非常干脆利落地打完一局就将球一把扔下，一溜烟跑路了，丝毫不顾身后同学们的假意嘲笑和起哄声。

　　

　　他一伸手抓住了书包就朝喻文州跑去，脸上滑落的汗水倾洒了一路，眼里的笑意满得有些盛不住，亮堂的如见底的清泉。

　　喻文州就跟着他一同笑。他从外衣的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撕开粘合的搭扣，抽出一张来。

　　黄少天低头，双手撑在膝盖上喘了两口气。他伸手想接过纸巾，但是喻文州迎着他站起来，轻轻避开了他的手，伸向了他还淌着汗的额头。

　　他的脸在烧，耳尖在烧，喻文州指尖划过的地方也在烧，而混成一团浆糊的乱糟糟跳着乱码的脑子里莫名其妙地蹦出一个腻得慌的念头——

　　只有我见过这样的喻文州。

　　是我的喻文州。

　　

　　这谁受得住啊。他想。

　　这谁受得住。

　　

　　他们凑得很近，鼻尖几乎相抵，每一次近在咫尺的呼吸声都听的真切。他清晰地看见一双属于喻文州的眼睛里满脸通红的自己。头发好乱，满身是汗，模样一定丑的不行。但他仍毫不在意又急不可耐地微微仰头，嘴角擦过了对方的脸颊。而等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后者忍无可忍地握住他的指节，覆上了他的双唇。

　　他的指尖发烫，他的发梢淌水，他的咽喉攒动，他的眼里闪光。

　　

　　重瓣樱随风摇曳，飘飘然落下粉红色的花雨。

　　香樟树抽了新叶，隐匿在日月交接的霞绯里，嫩绿得耀眼。

　　在快要遮盖不住的初夏温柔的气息里，一切都刚刚好。

　　

　　他们做着大多少年人都曾经历过的往事，无人的角落里，双手交握，相拥而吻，在急促的鼻息和周遭温度渐渐升高的空气中，感受到每一寸皮肤颤栗着疯狂，心跳砰砰似要逃出胸膛。

　　心跳“怦怦”地跳着，跳得很快。

　　晚风在低声呢喃。